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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自:中国食品报
初秋时节,天刚微微亮,街角卖水煎包的小摊已燃起炉火。铁锅微温,面香混着肉香在清冽的晨风中悄然弥漫,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由慢下了脚步。
水煎包的做法自有讲究。面须揉得极有分寸,发至松软却不失韧劲;馅儿须肥瘦相宜,油润而不腻口。而其中最为紧要的,是煎制时对火候与水的把握:先以油煎出焦黄底子,继而沿锅边缓缓注入面水,锅里霎时“滋啦”一声,如滚水激入沸油。水汽随即弥漫蒸腾,将锅盖顶得微微颤动,仿佛盖下正在进行着一场面皮与火力的酣战。
老师傅们有句形容此中玄妙的行话,叫“添河”,即添水入锅。那面水须是七分水三分油,方能使包子底部结出薄而焦脆的冰花,底壳金黄如甲胄,顶则蒸得雪白蓬松,恍若漂浮的云朵。待锅中水汽渐渐散尽,锅盖一揭,白雾腾涌而出,直抵肺腑。
展开剩余64%水煎包来历颇深。相传北宋年间,大将军薛仁贵率部行军途中,为解军粮之急,命人将包子置于锅中,兼用水煎油烙,遂成此法。后虽世易时移,但这朴实的智慧却沉淀于市井烟火之中。至民国初年,因煎制时必添水,借水汽蒸煎而熟,此物得名“水煎包”。其名朴素直接,其味深植人心。
河南的水煎包滋味厚实、质朴。开封城里,老店炉火长燃,油锅滚烫,出炉的水煎包色泽金黄、底壳脆响,堆叠盘中,恍如一片小巧的金甲战鼓。那被烟火岁月擦亮的金黄,是市井生活的底色,更是百姓们日复一日以口腹慰藉风霜的慷慨许诺。
食客们围在摊前,眼巴巴望着包子在锅中由白转黄,焦香渐浓,腹中饥肠便擂得更紧了。包子出锅后,有迫不及待的食客直接蹲在路边,一口下去,汁水顺着手腕淌下,也浑不在意,咂咂嘴便又咬下一大口,任热气在清晨的微风里蒸腾开来。也有情侣捧着纸袋,你一口我一口,烫得直哈气,却忍不住相视而笑,齿颊间流转的香气,竟也成了心照不宣的甜言蜜语。
今年初春,我在开封城的小巷深处遇见了一位捧着水煎包出神的老者。他缓缓道:“年轻时走南闯北,如今老了,最想念的还是这口家乡的水煎包。”他小心地咬开一个,目光投向远方,仿佛透过那氤氲的热气,望见了久远岁月里熟悉的街巷与故人。包子渐凉,他仍慢慢吃着,口中的那点余温,恍若他能攥住的最后一点旧时光。岁月沉浮里,一只水煎包裹挟的岂止是馅料?分明是故园泥土的气息,是半生漂泊后,舌尖上那点始终温热的乡音。
暮色四合,小摊中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。灯影里,最后一批水煎包正滋滋作响。摊主夫妇虽汗流浃背,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。灯光温暖柔和,照亮了夫妇俩沾满面粉的衣襟,也映着铁锅里残余的油星水汽。这人间至味,终究是灶火熏染的日常。
水煎包,这名字朴拙的市井小食,亦如方言土语,跟着人们的脚步走南闯北,在神州大地上落地生根。它的底壳金黄酥脆、面皮雪白松软,恰似市井人生,一面在滚烫的锤炼中烙出硬壳,一面在蒸腾的水汽中守住内心的温软。小小的水煎包,仿佛一只微缩的行囊,盛着人间百味,载着世代烟火,于唇齿间颠簸辗转。所谓故园风物,有时不过是掌心一点烫手的温度,舌尖一丝顽固的咸香。
(谢正义)
《中国食品报》(2025年09月03日08版)可靠配资平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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